【ikevox】Ike的英国之旅（上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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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播接近尾声时，门铃被人摁响。Vox很高兴他的外卖来的这么恰是时候，长时间的故事会使他异常疲惫与饥饿，他迫不及待想要用垃圾食品来填充自己的胃。他和chat打了招呼，摘下设备，离开房间，穿过无人的客厅来到门口。
“吱呀——”
Vox喜欢把房间的温度升到一个会使人昏昏欲睡的数值，这样在念故事的时候，会营造一种围炉夜话的氛围。门外的冷空气灌了进来，挠得他鼻子痒痒的，精神也为之一振。半夜一点的社区，所有的路灯都散发着聊胜于无的微光，在被夜色吞没的城镇里默默守望。直到从外卖员手中接过纸袋，Vox的双眼才慢慢接受了黑暗，视野逐渐清晰——然后他几近愣在了原地，在看清来者的面容之后。
“嘿，晚上好。”
Ike微笑着说。他和身边的行李箱都笼罩在月光织成的薄纱里，染上浪漫温柔的色彩。
…
满怀歉意地，Vox向Ike解释自己还在直播，希望他能在客厅里先稍作歇息，Ike当然表示理解，毕竟是他突然登门拜访，把屋主吓得不轻。这种行为并不符合Ike平时的作风，是Mysta拱火，主动提供了地址，怂恿他付诸行动。Ike心想能来一趟英国实在机会难得，权衡之后决定一下飞机就直奔Vox家而来。他碰巧在门口遇见找不到Vox家的外卖员，才会出现刚刚那一幕。
有关于英国之行——实际上这也并非是Ike的主意，是Nina先和Mysta约好了行程，然后兴致勃勃地邀请Ike同游。这也就是说，天一亮他就得搭上地铁去见Mysta还有Nina。
嗯，换言之，他和Vox只有这计划外的一夜。
将行李箱安置在客厅，Ike坐在Vox的沙发上，他褪下围巾和外套。和瑞典比起来，英国的冬天显得友善些许。Vox的屋子像蒸笼，他产生了些许倦怠感，但好在他高涨的精神战胜了睡意。不像大部分的独居男人，Vox显然花了时间和心思打理私人领地，Ike四下观察，无论是白色为主、黄色为辅的色彩搭配，还是简约大气的欧式装潢风格，都正中他的靶心。
“吱呀——”
隔壁的房门被轻轻推开，Vox从黑暗中显形，他的发丝带着潮意，看来是刚洗了澡。
“我要重新欢迎你的到来，Ike。”Vox看着Ike，表情像吃了一整个柠檬似的拧了起来，“God，我几乎以为自己在梦游，或者是撞见了什么夜行的鬼怪——原谅我这么说。”
“那也许会是Shu，而不是我。”Ike半开玩笑地回答，“很高兴你让我进了门，而没有留我在门口吹冷风。”
“Ike，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为什么这么残酷冷血？”Vox的眉眼舒张开来，他走向客厅中间的餐桌，“看在外卖的份上，我当然不会把你拒之门外……呃，没有什么可款待你的，只能委屈你和我吃点垃圾食品了。”
“你这么说的话，我只会为自己的不请自来感到更加惭愧。”
后来的半个小时里，Vox三次起身想要去开一瓶昂贵的红酒来庆祝Ike的到来，都被Ike用明天早上要出门见人给拦了下来。听完Ike的解释，Vox沉默片刻后，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：“你一次也没主动想过要来看我吗？”他拉长了声音，听上去颇有些委屈的意味。
“…但我总还是坐在这里了，对吧？”Ike没有反驳，视线看向其他地方躲避Vox怨念的眼神，“真高兴能在这里和你分享夜宵。”他举起手中的三明治示意。
“…我真应该开瓶红酒，不能尽地主之谊真让人难受。”Vox耸肩，他显得很遗憾，“不过毕竟明天早上你还要和Mysta约会，我总不能让你醉醺醺地出现在他们面前。”
“Vox，你这话听上去在吃醋，我必须提醒你。”
——实际上就是在吃醋啊。Vox心说，倒也不完全是，但他的确挺羡慕Mysta能够和Ike一起出门，而不像自己只能在这里和他座谈片刻，这不公平。同期生中，最能引起他兴趣的人莫过于Ike，无论是见识，还是性格，他觉得Ike都能和自己对上电波，所以在直播中他也多次半开玩笑地表达自己对Ike的好感，诚然，在他往前二十多年的认知里，自己应该是直的，他也无意增加英国人的刻板印象，但现在自己并不那么笃定了，换个直接的说法，如果对象是Ike，他很乐意迈出尝试的一步，他预感Ike会是自己优秀的灵魂伴侣，他们可以谈论文学、哲学、天文、地理…无所不谈。
“我真应该留你在这睡上一晚。”Vox将沏好的红茶推到Ike的面前，“有很多话题当面聊比在网上有意思多了。”
“我赞同你的看法。”Ike将面前的垃圾团成一团，扔进了纸袋里，“如果你是在邀请我，那我的回答是可以。”
“真的？如果只是在沙发上睡一夜就能和你谈论建筑设计的重要性，这显然是一笔划算的买卖。”
“在沙发上？谁，你？”Ike抿了一口茶，似笑非笑地看着嘴角微微上扬的Vox，“拜托，老恶魔，我可不会让你这样的老骨头去躺沙发，那太丧心病狂了。嗯，为什么我们不考虑一下分享你的床呢？”
“…什么？”
…
分享我的床！Vox在心中默念。他坐在床的右半边，手里捧着一本砖头厚的诗集，这是他从中央图书馆借来的，陆陆续续读了小半个月。他很喜欢这个作者的文字，然而今天却有些耐不下性子享受，因为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声，Ike正在浴室里冲澡，好像还在哼他们的出道曲。
实际上Vox的床并不很大，两个成年男人挤一挤勉强能够睡下，那还是基于Ike比较纤瘦，如果来的是Luca，Vox敢说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会因为从床上摔下来而惊醒。左边和右边的枕被几乎毫无空隙地贴在一起，Vox完全可以想到两个人熄了灯后的尴尬。不过Ike看到这样的布局，只是吹了一声口哨，模仿Luca的语气说了句：“pog”，转身就进了浴室。
也许是因为之前都隔着屏幕，Vox可以肆无忌惮地调笑Ike，现在两个人面对面，Vox当然会收敛一些。况且他心里有不太正当的想法，自然更加受束。
“吱呀——”
“呼…谢谢你借我浴室和床。”
Ike用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，他的睡衣是浅蓝色的，而且意外的可爱，毛茸茸的外套看起来很好摸。他没有戴眼镜，敷着眼贴对抗直播熬出来的黑眼圈，因为有点儿看不清而眯起眼来慢慢挪到床边。他坐下时，Vox可以感觉到床的重心发生了一点儿偏离，和他的注意力一样。
“现在是凌晨两点半，老恶魔，你这样读书实在很像书呆子…噢。”他将眼镜放在两个枕头间一丢丢的空隙，然后钻进被窝，探出脑袋依在枕头上。他抻开四肢，疲惫的身体得以舒展，身上暖洋洋的，眉眼因为舒适而微微舒展，Ike不由自主发出了小动物一样的嘤咛声。
“Ike，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瑞典甜心了。”Vox把书本放到床头柜上，“你刚刚的表情和小婴儿一样。”
“拜托，那是什么形容。”Ike翻了个身，面朝Vox，“先说好，就算你给我打SC，我也不会模仿婴儿的声音的。”
Vox忍俊不禁：“我没有这么恶趣味。好吧，现在我应该熄灯，然后我们来聊点什么？文学还是建筑，或者你想不想听我聊聊voice里的那家餐厅？”
“…那家餐厅是真实存在的？”Ike惊讶地挑眉，“你知道吗，Vox，我一直想告诉你：你的voice录得很性感。”
Vox关灯的手稍稍顿了一下，但下一秒黑暗还是若无其事地笼罩了房间，回应的轻哼也在温暖中融化，散发一种暧昧不清的气味。Vox躺下了，他感受到黑暗中Ike还维持着关灯前的姿势，面朝床伴，Vox却只留给对方一个宽厚的背部，还有沉默。Ike呼吸，气息瘙痒他的脖颈，像小猫之爪。
“Vox。”Ike的声音传来，仿佛是贴着耳廓在说话。
“什么？”Vox压低声音回答。
“有关于文学，你有没有读过日本文学…”
“Ike，我希望你还记得四百年前我的部落是在哪片土地上拔地而起的。”
“好极了，那我想你应该可以给我一点建议…呃，抱歉，我在找我的手机。”
仅仅只有一瞬间的一下，Ike的指尖失误地从Vox的肩膀处向上掠过脖颈，然后Ike便顺利地从枕头下营救出了自己的手机，再借着微弱的灯光找到了眼镜：“其实没有关灯的必要性，哈哈…嘿，Vox？”Ike戴上眼镜，注意到身边的Vox绷得紧紧的，有些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你还好吗，是不是太累了？”
“…我没事。”Vox口是心非地回答，他慢慢翻过身来。Ike靠在枕头上，手机屏幕的光把他的眼睛照得亮亮的，像一枚青绿色的橄榄石。Vox一时不知道该看什么，只好局促地注视着Ike垂下去的眼睫毛，它们在脸颊上留下阴影。
“村上春树的文字对我而言，有点儿晦涩难懂。如果你也读过这本…我希望你能和我聊聊。”Ike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跃动。手机被反了过来，屏幕投射的光让Vox的眼睛先是一阵刺痛，但很快便习惯——《且听风吟》，村上春树的处女作，也是代表作，Vox确实粗读过，并没有很透彻地理解其中的奥妙所在。他胸口处的悸动不再那么扰人，耳根的热灼也冷却，Vox缓和过来，想了想开口：“他的文章是断篇式的，读起来有障碍也很正常。嗯，你知道那个比较为人熟知的片段吗？”
“和精神病医生的对话，是吗？”Ike聚精会神地听着，他的双眼中看不出半点睡意，眼贴粘在卧蚕上——根本毫无意义！Vox觉得好笑，但不说，只是默默点头，表示认可。
然而那个片段，无非是愚弄孩子的把戏。“你是山羊，我是兔子，表是你的心。”为了闯入别人的精神世界，而对着一无所知的孩子故弄玄虚，仰仗着有所依靠，便无所不为，Vox读到那里时也觉得自己为人所愚弄，仅仅凭借这样的方式，是不可能知道对方真正想法的。Vox注视着Ike，后者完全陷入文学的世界，滔滔不绝地向自己复述文章中的片段，Vox只觉得声音越来越遥远，而眼皮越来越沉重…
…
很难得的，叫醒Vox的既不是闹钟，也不是生物钟，而是食物的气味。他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，首先看到的是身旁空着的棉被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，足有三分钟，他才回忆起来昨天夜里的文学盛宴，还有某人眼下干巴巴的眼贴——他去哪里了呢？Vox拖起身子，脑后勺有一点儿涨疼感，他一边揉着，一边走出了房间，如果不告而别，未免太绝情了，瑞典人！
好在Ike正在厨房里和锅碗瓢盆打交道，他只顾着专心煮东西，全然不知自己刚刚在Vox的心里通过了一场考试，并且得了A等的高分成绩。他小心翼翼地将煮好的面条捞进碗中，才对倚着门框静静欣赏的Vox开口：“别再袖手旁观了，来搭把手，狡猾的老恶魔。”
“Ike，我只是被你做家务的性感模样吸引了视线，你不应该这样苛责我。”Vox接过Ike手中的碗，回到客厅。
“你这样说话只会加深我对英国人的刻板印象。”
“瑞典人都像你一样会做家务吗？”
“你为什么不问问Luca是不是所有澳大利亚人都有发达的胸肌——这可不算刻板印象，你故意调笑我。”
“噢，是吗？确实如此。”Vox咂嘴，“但如果澳大利亚人都能单挑袋鼠，你说的也不是没可能。”
“…Vox，别说这个了，讨厌的老恶魔！”
…
早晨的街道完全看不出深夜时分的冷冷清清，街上早已是人来人往，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。Ike拖着行李箱，Vox的房子早已被甩在身后，然而屋主却坚持要陪同自己到地铁站。“我可不想给你留下英国人冷血无情的刻板印象。”Vox这样解释。
然而别离的时刻总会到来，他们默默行路一阵，终于还是看到了地铁站的指示牌。礼貌地离别拥抱后，Vox想起了那本书，村上春树的《挪威的森林》，长篇爱情小说，颠覆了文学巨匠先前的创作风格，日本人的文字总是很含蓄，很内敛地表达爱意，这显然和Vox素日里的作风不相吻合，但他现在觉得其中一句话很适合他和Ike的分别，于是他微笑着说：
“迷失的人迷失了，相逢的人会再重逢。”
